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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零六章 一视同仁(1/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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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恐寂的夜晚弥散着血腥与死亡。

    万籁俱寂,只余人声,交战的可怖声势吓跑了一切动物,城头只剩下了有气无力的欢呼、撕心裂肺的哭泣与歇斯底里的狂笑。

    宛如一群负伤的夜枭。

    市政厅组建的医护队以最快的速度登上城墙,治疗伤者,安抚精神不稳定的士兵,处理死去的遗骸,确认他们的身份。

    两军交战惨烈入骨,而打扫战场则痛彻心扉。

    康德坐在车中,悍马隐藏在暗处,他望着后备兵力的调动换防,望着一辆辆马车将甄别完毕的尸体运送下去,征调的劳动力面带惧色和不安,战战兢兢地携带着工具与水桶走上城墙,又抬着担架将伤员们送下去。

    那躺在担架上的战士们,有的昏迷,有的睁眼望天一言不发,还有的发出宛如狼一样的哀嚎,不知道是为了自己,还是为了别人。

    这些奋力拼杀、在强大外敌的攻袭下坚守并存活的战士们,他们未来的人生将会怎样?他们今夜的努力与奋战,是否有意义?

    谁也不知道。

    康德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不断有人从城墙楼梯下来,形形色色的人从他的面前走过,有些人对外界已经毫不关心,也有人注意到了隐藏在阴影之中的钢铁巨兽,整个瓦伦坦甚至整个歌德乃至整个世界独此一份的。

    他们都知道这是什么,也知道车中坐着的是谁。

    伤兵们的神色复杂,在微茫的火光下凝视着阴影中的康德,互相搀扶着,默默地离去,也有人挣扎着奋力起身,向着这边呐喊和质问,有很多都不是好话,更多的话语全然不知所云,他们本来就是最普通的异界人,教育程度有限,表达能力堪忧,又经此极限血战,怎能把话说清楚呢。

    康德沉默地坐着,沉默地听着。

    他凝视着一个个离去的人,与他们的眼神对视,不管他们是否能够看清楚自己……那一道道融入夜色、模糊不清的人影,是人,也像更多的魂魄。

    “妈的。”

    他咧开嘴,无声地低笑。

    “小说里都他妈是骗人的,说什么血性,说什么王霸之气,说什么众志成城,说什么一呼百应,开什么玩笑……他们是NPC吗?”

    只不过是一群为了家人和家园而勇敢,但毕竟有所极限,会恐惧、会不安也会迁怒的,混合着美好与丑恶的,普通的人们。

    有人向这边走来,并且敲了敲车窗。

    康德点点头,然后车内的灯光亮起,车窗摇下,映照出普雷斯顿的脸。

    这位勇敢而智慧的指挥官如今也满脸疲惫,却强撑精神,他望着康德,眼中有歉然也有同情,作为城中少部分能够一直保持理智、也明白事理的人,他对康德的遭遇与无辜都心知肚明。

    普雷斯顿张了张嘴,最后深沉地叹息:“抱歉。”

    康德的脸色平静又从容,没有悲伤,没有愤怒,面对精灵无耻恶毒的攻讦,面对守城军士们的放肆与敌视,从头到尾,他都保持着冷静,没有哭也没有暴怒,在汽车人面前展露出的伤感和茫然,也克制而有度。

    铁儿子不知道这种克制意味着什么,而洪三却既担心又害怕,却不知道该从何劝起……恐怕没有人能劝动吧。

    康德说道:“为什么要道歉?”

    普雷斯顿转头望着正在慢慢撤下城墙、换防完毕的士兵们:“为他们。”

    康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嘲:“哦。”

    普雷斯顿回过头,与康德对视。

    “看什么?”康德淡淡道,“你觉得我会接受吗?”

    “他们都是平民,可怜又可悲,平时我不屑与他们说话,觉得他们既不懂道德,也没有信义,没有理想,粗鄙无知,举止可憎……”

    普雷斯顿轻声道:“可如今精灵围城,贵族与平民们的命运等同,在敌人的铁蹄面前,在这面城墙上,所有人的性命都没有了高低贵贱,这个时候,我反而羡慕起了这些可悲又可怜的人……”

    年轻的指挥官望着离去的人们与城墙上的人影:“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……他们因为精灵的阴毒诡计,就自顾自地将恐惧与疯狂化为仇恨、转嫁到你的身上,并不觉得羞愧,也不会不安,而是觉得理所当然。”

    “而我则不能这么做。”

    “我平时并不是个温厚宽和的人,对待仆人与平民并不严苛,也绝对称不上是仁慈,如今回顾先前的岁月,也没有多少行为可以与美德挂钩,但至少在现在,我却无法像他们这样,将一切都怪在你的头上,反而会觉得羞愧,会觉得不安,明明知道你是无辜的,却对此毫无办法……”

    康德默默地倾听着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年轻的贵族犹豫着,露出苦恼之色,仿佛在组织语言,或许也在诧异于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说这种话,但他还是说了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想告诉你,他们会这么做,并非只是他们的本性邪恶、无耻和没有道德,在从前,他们虽然粗鲁,但也不会以偷抢诈骗为生,虽然没有理想,但也每日做活、养活家人,之所以在今日露出如此丑态,是因为残酷的战争和迫近的恐惧让他们心防失守、惊怖失态,而这些……”

    普雷斯顿缓缓道:“都是我们的责任。”

    他垂下眼帘,将眉眼隐藏在发间,轻轻地躬身。

    “是这个国家的贵族没有保护好歌德,没有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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